暑假,別人都遠去旅游,我卻回了鄉(xiāng)下幫父親做農(nóng)活。自從前年母親因病做了手術(shù)后,生活重?fù)?dān)都落在六十多歲的父親身上了!
烈日當(dāng)頭,我不時地在喘著大氣。再看父親,他竟像一株被風(fēng)吹彎腰的稻穗,在不停地舞動著鐮刀,連鐮刀劃傷了腳踝都沒察覺。
老牛馱著夕陽回家,父親體諒到老牛的辛苦,抽著嗆人的烤煙,拖著疲憊的身軀跟在牛車的后面。父親不善言詞,但是我知道,這一車的稻谷就是父親的語言,篩去糠,就可以看得見父親的柔情!
時間過得真快,明天就是回城的日子了。山村之夜如此寧靜,而我的心潮卻澎湃洶涌……
“娃,這些花生,你拿去吧。”父親推開門,手里拿著一袋花生。我收回心緒,父親臉上的皺紋,額上的年輪,在昏黃的燈下顯得更深??粗赣H佝僂著的背,吃力地把那個塑料袋塞進已裝得很滿的行李包。我沒有去幫父親,因為我的心太沉重,沉重得讓我無法挪動身子。讓父親裝吧!裝進他偉大而無私的愛。就在父親輕輕掩上摟門的時候,我強壓激動的心潮,說了聲:“爸,明早我起來趕早車,你別起來送我。”“嗯。”父親應(yīng)一聲,然后輕輕地下樓。
這一夜,我無法合眼……
夜色褪去,黎明的署光悄悄地灑進小樓。我起床下樓,父親早已坐在灶邊,一見我進來,就說:“娃,飯炒好了,你先吃,我找根棍子把行李系給你挑,太重了,路遠難提……”捧著一碗飯,許久才吃了一半,其實那飯很香,紅紅的瘦肉片又香又甜,而我卻沒有食欲。等我吃好,父親卻早已把行李系好。
一直走到村頭,還能聽到父親的腳步聲響在身后,于是我轉(zhuǎn)過頭說:“爸,您回去吧!別送了。”“嗯,那我不送了。”父親說完停住了腳步。然而等我轉(zhuǎn)身邁步時,“娃,一路平安。”父親的話又飛到我耳邊,我抑制很久的情感終如缺堤的潮水,禁不住熱淚盈眶。
當(dāng)我再次回過頭時,仍能看到父親站在村頭的那棵木棉樹下,瘦瘦的身影在晨風(fēng)中搖曳,搖成了大山永恒的風(fēng)景……
一直以來,我以為我可以用所學(xué)的知識為父親寫下詩篇,但當(dāng)筆鋒觸及那剛流去的暑假時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自以為是的詩行里竟裝不下瘦瘦的父親!